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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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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對峙

“你可是還記得你適才所說的。”崔漣漪面上帶著笑, 仿若問的是無關緊要的問題。

她笑的天真無邪仿若要將自個兒都騙了過去。

容色清秀的小丫鬟聽後連連點頭,她聽到風聲了,說是這崔家小姐來蕭氏意欲聯姻。本就是崔大夫人的嫡親侄女兒, 日後又是蕭家的夫人, 她一個被派到不知道什麽時候就離開蘭陵公府的表姑娘院裏的三等丫鬟自然要抓住機會往上爬。

且她說的事本來就不是假的。

“奴婢記得,奴婢都記得清清楚楚。”她忙不疊再應聲道。

“好, 你與我一同去姑母那,將這話原原本本再說一遍,更 多 資 源 關 註 微 信 公 眾 號:夢 白推 文臺可能做到?”崔漣漪也不急著走,就這般問她是否願意。

“能,奴婢定將聽見的看見的都告訴崔大夫人。”這小丫鬟點頭如搗蒜, 年紀不大心眼子都是多。

瞧她那諂媚的模樣, 崔漣漪笑了笑, 濃密的眉睫垂落掩下裏頭的鄙夷。這等奴才就是低人一等的東西, 一點子看不見摸不著的好處就能勾著她往前走替你賣命。

鄙夷過後她面上重新掛上笑,杏眸圓溜溜的在日光下頭似泛著細碎的光。擱下手中的茶盞起身,逶迤的鏤金絲繡牡丹長裙拖曳過上好的氈絨地毯。

眼神示意身側的大丫鬟將人扶起來,輕柔慢語道:“我知道你是個好的, 待去姑母那說清後便給你記一功。還好有你這樣知事就報的下人,不然只能眼睜睜看著禍亂後宅的事繼續下去。”

那丫鬟便跟在崔漣漪後頭,往崔氏所在的靜音閣去了。

進得裏邊, 崔氏放下手中清點的賬冊見得來者笑著道:“漣漪姐兒,天冷今個怎麽不多睡會兒。”

崔漣漪解下外罩的氅衣交由下人,繡履踏上一處木階, 往崔氏坐著的繡榻上去。她拉住崔氏的手撒著嬌道:“姑母都不躲懶, 一大早起便在看賬冊了,漣漪自然也不好意思再躲懶了。”

聽得她這番話崔氏直笑罵她促狹鬼。

她手環著崔氏的胳膊, 垂眸看向這賬冊,是年節送往臨安與蕭氏有往來有頭有臉人家的一應支出。她眼底劃過疑惑不經意般問道:“姑母,這等細碎瑣事不是一向由表嫂嫂管著的嗎,怎麽如今又到了你手上?”

“昨個夜裏玨兒差人來道,說是清瑤這些日子病了,不便再管著庶務了。自從她嫁了進來我就過著清閑又省心的日子。現下她病了自是要讓她好好養著,今早便派人去將這些賬冊一並拿了過來。”崔氏眉眼溫和,不覺得有什麽。

崔漣漪卻覺得姑母是再好不過的婆母了。旁人家的要麽是緊緊攥著中饋大權不放手,要麽是交了出去處處挑刺的。就連家中崔家娘親也不放心全權讓兒媳婦管著庶務,平素裏總是要叫人來院中對賬的。

“待衍兒也娶妻後,我便是真的清閑了。漣漪近些日子若缺了什麽吃的用的同姑母說。”崔氏疼愛她,如今手中管著賬,不介意多劃些給崔漣漪。

她搖了搖頭道:“表嫂嫂原先那般安排已是極好了,漣漪不曾缺了什麽。”

“倒是姑母,有個丫鬟自稱是棲遲院的尋到了漣漪,她有事要同您稟報。”崔漣漪松開環著崔氏胳膊的手,微微側身露出了後頭跪著的那丫鬟。

棲遲院的,不就是柳氏那個長相艷極的表外甥女的住處嗎?

竟會尋上漣漪,據她所知二房那邊的兩位表小姐素來同大房走動甚少。崔氏掌家許多年,眼底劃過抹思慮。

偏頭看了眼捧著茶盞吃茶的漣漪,宣白的面龐瞧著是不知此事,只因她是大夫人才將人帶到她跟前來。

崔氏到底未說些什麽,垂眸看向跪在下首的丫鬟沈聲道:“你有何事要說,快些說來。”

頭一回見大夫人,一襲雲雁細錦衣,坐於主座上只是這般看著她就令人不由自主垂下頭去。

那丫鬟捏著衣袖將在崔漣漪跟前說的話重覆了一遍:“奴婢也是沒了法子,棲遲院住的表小姐前段日子異常的很。”

“明明是白日裏,表小姐卻要闔上窗與門,還要拉上帷簾,睡到日上三竿還不夠。夜裏有時也不要人守夜,她身側的大丫鬟喚綠墨的將奴婢們趕回到耳房內,自個也回了院中去。”這丫鬟回憶起那段日子的事如實說道。

這有什麽,許是葉南棲性子憊懶,晨間起的晚,晚邊不喜人在身旁伺候呢。

崔氏眉心蹙起,眉眼的溫和瞬時退卻,眸中色厲,布滿蕭氏掌家夫人的威嚴不滿道:“就這些東西你便上趕著到漣漪姐兒這搬弄是非。”

她最忌諱有下人搬弄是非,亂嚼舌根,亂了後宅的安寧。

“拖下去掌嘴二十,也好長長記性,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崔嬤嬤後頭站著的幾個婆子就要上前來捂住她的嘴拖人出去。

這丫鬟慌了神,看向坐於一旁的崔漣漪,沒想到崔漣漪只顧著垂首喝茶不曾分半分眼神與她。

丫鬟咬了咬牙豁了出去張著胳膊喊道:“夫人,奴婢還有沒說完的。適才是怕壞了表小姐清譽才不敢多說。”

“姑母,不若你聽完她要說什麽再決定打不打吧。也省的真的有人禍亂後宅,再者這丫鬟的臉生的白白嫩嫩的,若打的狠了留疤多可惜啊。”崔漣漪放下手中茶盞勸道。

“也罷,你就如實說來,不得有半點隱瞞。”崔氏揮了揮手,那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退了下去。

那丫鬟死裏逃生般雙腿哆嗦地跪著,只覺後背濕濕涼涼。

“姑母仁慈,你有什麽要說的就快說吧,無需擔心得罪了誰。”崔漣漪看著那丫鬟暗中攛掇著道。

聽得這番話,粉衣丫鬟竹筒倒數豆子般悉數說了所知道的,還將自個兒的猜測一並也說了出來。

“有一回奴婢夜裏喝多了水,起夜路過內院見到表小姐院中帷簾遮著窗邊,影影綽綽瞧見個男人的身影,還聽得女子細碎靡靡之音。”

“而且有時會見到二公子院內的一青衣丫鬟送東西來棲遲院...”

單後頭那事倒不如何,但與前頭那件聯系起來,崔氏稍加思索面色鐵青。招來那丫鬟,讓其湊近些,眉梢擰起盯著她的眼睛看:“此事除卻你可還有人知?”

這是信了她的話,粉衣丫鬟搖頭又點頭:“綠墨姐姐知道,此事瞞的好,院中的旁的奴婢應是不知的。”

崔氏讓人先將這丫鬟帶到一旁的耳室去。

面上的神色不算好,原以為柳氏那表外甥女只是生的過於好看了些,平素裏看著性子還是好的。沒想到是個裝乖的,背地裏行這般不齒之事。

崔漣漪拿過茶壺沏了盞茶,遞於崔氏輕聲勸慰道:“姑母,二表哥何許人也,這兩件事只是湊巧撞在了一處。許是二房的表小姐私會旁人呢。”

崔氏不接那茶,眸中依舊來著厲色看向崔漣漪:“漣漪姐兒這事你參與了多少。”

“姑母你冤枉漣漪了,是這樣丫鬟不敢來尋您,才央求著漣漪帶著她來找您的。”崔漣漪眉眼低垂,宣白的面上透著可憐。

崔氏執掌蕭氏也有數十年了,聽得這話似是有些倦了,闔了闔眸子終究未說些什麽。

只道:“你這話騙騙旁人也就罷了,卻誆騙不了姑母。讓手底下的人將蛛絲馬跡抹幹凈了。對外就道這丫鬟憂心有人禍亂內宅主動來尋上我這個當家主母,一應與你沒有幹系的。”

話說到此處,崔漣漪若還不承認便是不識趣了。

“姑母您累了,嘗嘗漣漪泡的茶。這事是漣漪錯了,不該賄賂棲遲院的丫鬟。漣漪只是憂心葉家那兩位姑娘效仿柳姑母,才決定去查一查,沒想到查到了旁的事。”崔漣漪沒想到崔氏會是這般態度。

她原以為查到了這事,姑母會與她同仇敵愾的。

崔氏見崔漣漪表面雖認錯奉茶,眼底卻沒有半點覺得自己做錯了的神色。

崔氏嘆了口氣,她出嫁的早,大哥一介男兒身也不好管內宅的事,她那個嫂嫂在教導漣漪姐兒這事上還是藏私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不是親生的緣故。

所幸本性還不算差,日後帶在身邊總能將歪了的性子掰回來。

崔漣漪素手纖纖,端著那盞茶,修剪得宜的指甲蓋圓潤抹了淡粉色的蔻丹,此刻微微發著顫。

崔氏最終還是接過了那盞茶,淺酌了一口道:“下回不可再這般魯莽行事。你若覺得有何處不妥大可直接尋我,後宅經不得這般歪歪繞繞的算計。”

崔漣漪低頭垂目應了聲是。

此事便算揭過去了,崔氏面色微慍讓人去尋南棲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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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遲院內,南棲照舊過著閑時看話本子,話本子看完看會兒賬冊的日子。今日的天灰蒙蒙的,連帶著支摘窗下頭的魏紫姚黃看著亦蔫頭耷腦的。

南棲放下手中賬冊,走到支摘窗邊,細細瞧了瞧那花兒,招綠墨來一齊看:“你說這花兒是否缺了水,還是屋內太冷了?”

魏紫淺紫色的花瓣有些蜷曲,可憐巴巴的低垂著,綠墨湊近看了看不確定道:“應該是太冷了,奴婢今早才澆過水。今日陰沈沈的,沒前幾日暖和,更比不上如芳園內的暖房了。”

“不若喚花房的來看看”綠墨提議道就要出門去,喚門邊那三等丫鬟來。

怎麽喚都不見人,見了在一旁編絡子的烙色問道有沒有見到人,烙色放下絡子細細思索了番道:“近些日子連翹好像與大房崔小姐的下人走的有些近,今早半個時辰前就出門去了,我以為她一會兒就回來了。”

與崔漣漪走的近,綠墨心頭直覺不好,連忙進了屋裏頭將此事告知南棲。

話才說了一半外頭便來了大夫人身前的丫鬟,將人請到花廳去也不喝茶,直言大夫人有事要尋表姑娘。

南棲松開了搭在花盆上的手,彎彎的柳葉眉蹙起,精致漂亮的臉蛋縈繞著愁容。她看向綠墨道:“你從後頭出去,去青臺閣尋姨母就說崔家小姐要毀我名譽。”

她再看向烙色,本想讓她去尋合依,以備不時之需能作證。後又覺得二表哥歸期不定,合依只是個下人還是莫將人牽扯進來。

“烙色,你隨我去大夫人那。”

南棲與烙色從前頭出去見大夫人院內那丫鬟,綠墨從後門一路小跑著去了府西。

入了花廳,大夫人跟前穿戴精致的大丫鬟名喚常荷的見了南棲行了一禮道:“夫人請表小姐去靜音堂一敘。”

烙色上前問道:“常荷姐姐,可知夫人尋小姐是何事?”

常荷在靜音堂內聽見了那丫鬟說的話,眼見面前這生的千嬌百媚的表小姐私下裏與人茍合,說不得是為了金銀財帛同府上的護衛亦或是家丁暧昧。

果然是小門小戶出身的,連她這個奴婢都看不上的人竟上趕著去。常荷眼底鄙夷一閃而過,極快沒卻被南棲瞧的一清二楚。

她擡著下巴未回答烙色的問題,再次重覆道:“夫人請表小姐去靜音堂一敘,表小姐還是快些隨奴婢走吧,莫要夫人等得太久了。”

南棲拉回了烙色,鎮定自若道:“常荷姑娘帶路吧。”

竟一絲慌亂也沒有,全然不像那粉衣丫鬟口中之人。

三人向著靜音堂的方向走去。

甫一入門,便看見崔氏坐於主座繡榻上,一旁崔漣漪緊挨著崔氏,正吃著茶點喝茶。見了南棲來沖她笑了笑。

“夫人,奴婢已將表姑娘帶到。”常荷上前福禮回話後退至一旁。

這像提審犯人般的流程令南棲不喜,眉梢不自覺的蹙起,看向上首坐著的崔氏便問道:“夫人這是何意?”

“跪下!”崔氏居高臨下看著南棲,隨著她入了靜音堂,派去棲遲院搜屋的下人也回來了。

搜出來幾匣子的名貴釵環首飾還有一匣西域來的珠寶玉石,一匣東珠。

崔氏過目後更加信了幾分那丫鬟的話。葉南棲當真與衍兒有首尾,但卻是不能認下的。

“不知夫人為何讓南棲跪,若沒有由頭南棲不跪。”女郎雖瞧著嬌嬌弱弱,但眉梢擰起,卻不是柔弱可欺之態。

頭一回有人這般頂撞她,崔氏招手讓人帶了那粉衣丫鬟上來,並且有下人拿著幾方匣子打開了讓南棲瞧。

“不是本夫人冤枉你,是你院中的下人尋到了我這處,告發你與人茍且。我執掌中饋這麽多年,也是少見這樣的事。”

崔氏招了招手,讓拿匣子的下人走的更近了些:“你且看一看,這些都是從棲遲院搜出來的,可是你的?”

崔氏字字珠璣,且證據確鑿。

是衍哥哥贈予她的奇珍異寶,還有一匣子東珠,南棲沒法否認應下:“確實都是我的,但夫人不能憑著這些就汙蔑南棲。”

在耳室待著的那粉衣丫鬟被帶了出來,正是綠墨適才尋不著的人。

她看著南棲將適才的話又重覆了一遍,言之鑿鑿說南棲在棲遲院私會男子,將夜半幾分的動靜添油加醋說的一清二楚。

崔氏身後的婆子上前來掐著南棲的肩要讓她跪下,南棲自是不肯,那婆子便一腳踢向她膝窩處。

只覺膝部以下瞬間失去了知覺,南棲喉中壓抑著悶聲,被那婆子粗糲的手掌摁著肩頭跪了下去。

崔漣漪此刻見了以手掩住口中驚呼。

看了眼南棲耳垂上的墜子又看了眼那匣中的東珠問道:“葉姐姐,若這些東西是你的,你是如何有這般多的銀錢買到的。”

“漣漪也不覺得你是會私下見外男的人,這些東西若是偷得的,姐姐還是快些認下吧。姑母仁慈,只要姐姐知錯就改,不會如何的。”

尚是閨閣小姐,便有了偷竊的毛病,若傳了出去南棲日後也是不要做人的。崔漣漪真是打了手好算盤。

若是心性差些,不懂事些的遇到這般情況必定覺得偷竊比茍且的罪輕許多,說不得會先認下。

只要認了,事後再辯解也抵不過流言蜚語的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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